13岁杀人犯：今年最完美演技
更新：2025-03-20
作者：Sir电影
这个月8号，最高法阐释：这是首次对不满14岁的犯罪顶格判罚，对首犯判处无期徒刑。外媒几乎给出“剧王”级评价，Metacritic评分91，IMDb评分8.4，烂番茄100%。“我们这个时代最恐怖的电视剧？令所有父母恐惧的《混沌少年时》。”它用一台摄像机拍完了整套戏，每集50分钟，都是一镜到底无剪辑的真长镜头。嫌犯开场就落网，而后续也没啥惊天转折或是暗黑真相——这几乎是一场“低智商犯罪”，从动机到实施再到隐瞒，全过程都蠢得令人窒息。然而，若你把它看做一部“纪录片”，它会让你随时冒出冷汗。是的，《混沌少年时》总令Sir想起，同样是少年杀人案，同样4小时篇幅的《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》——命案，不过是一刻的刀光，但那刀光照亮了黑暗中一张张绝望的、渴望躲藏的、普通的脸。而《混沌》属于现在，发生在并不特殊的你我之间，发生在普通孩子们身上。清晨，十名全副武装的特警，前后包围了一户最普通的民宅。接下来，是教科书般的战术配合：突破大门，控制人员，搜查房间，制服目标。看上去连刀都握不稳，但此刻正被一把全自动步枪顶着。尽管他早已掌握信息，但穿过特警的层层封锁后看到这张小脸，还是愣了一下。13岁的吉米（欧文·库珀饰，这小兄弟演技能吓傻你）被控告，在昨晚谋杀了同校14岁女孩。它几乎没掺一点水分，你能直观感受它连续且连贯的戏剧冲突——从清晨社区的宁静，到特警嘹亮的行动口令；从特警的粗暴行动，到家人被吓哭又不解的表情；从刑警登场时的震惊，又到吉米稚气未脱的脸......短短4分钟一气呵成。孩子战战兢兢，向父亲哀求：今天胃病犯了，可不可以不上学？但大多数人，不会再去多问——学校中有什么，让他们害怕？前一刻忽视孩子想法的警官，后一刻带着夸张的人马，抓捕了另一个陷入刑事案件的孩子。一直被忽视的他们，直到酿成大祸，才会得到我们最“隆重”的注视。导演菲利普·巴兰蒂尼，拍这部戏的初衷，是因看到了很多未成年人犯罪的新闻。然而，在这转瞬即逝的愤怒中，最关键的问题，却无人在意。
我们想让大家关注一下这个话题，为什么这种事情总是发生？为什么这个男孩会拿起刀子？
全片费尽心思采用长镜头、一镜到底的拍摄手法，并非为了炫技。没有刻意营造的构图，没有复杂多变的转场，没有富有寓意的蒙太奇，几乎只有平视视角。宛如飘荡在现场的幽灵，冷静且敏锐地捕捉着角色们最想隐藏的情绪。但他又无处隐藏自己的紧张，仿佛已经预料到惩罚将会来临。可转眼间便瘫倒了，只因走访当事学校后，他意识到这样的悲剧根本无解。比如心理测评员，阿里斯顿医生（艾琳·多尔蒂 饰）。与吉米对谈结束，吉米离开后，她因目睹孩子 “异变” 的恐惧，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。《混沌》并非幼稚地想要向罪恶发起挑战，而是以诚实的态度直面这场厄运——有些悲剧永远无法挽回，有些问题根本无从解决。警方翻看吉米的社交账号，发现其中充斥着大量擦边甚至淫秽的成人信息。但不对劲的是，吉米的留言和评论，总是带有暗示性和攻击性。前摔跤选手，因为极端厌女言论拥有大量追随者，还曾大放厥词“独立女性根本不存在”，甚至说“女性应对自己被性侵负部分责任”。但他大量的追随者中，有许多就是尚不具备判断力的未成年人。这群孩子深信安德鲁·泰特的言论，相信世界上只有两种男人。二是人生输家，叫做“非自愿单身者”，类似“单身屌丝”。最旺盛的荷尔蒙，遭遇最毒的极端思想，错误认知不断汇聚，形成畸形的文化圈。且不说老师和父母，就连负责这起案件的警察都一头雾水。死者曾向吉米在社交平台留言，他以为是示好，是“永远的神”。没想到竟是带头霸凌，意思是 “永远屌丝”。在这学校，每个老师，都是早8出门挤地铁的脸，忧心忡忡，又无能为力。吉米的班主任，上课都会迟到、教学内容就是放电影，警官询问班主任吉米的表现，他一问三不知。吉米学习成绩优异，最喜欢的课，恰恰就是历史......《混沌》讲述这种成年人的冷漠，也是一种社会性冷漠。并非停留在个案，并非停留在孩子身边那些具体的人，而是一种社会性的共识：因为无能为力，所以袖手旁观。但真正履行这份职责的，反而是警官：一定要先请律师，一定要父母沟通。阿里斯医生约见吉米，并记住吉米的喜好，为他向热可可里加棉花糖。来自生理，来自网络，来自社会，没有也不可能有一针见血的特效药。在以往，讲述亲少年犯罪问题的影视作品，必须要着重刻画的戏核，是反派。
再或者，他们会强调刻画主人公的特殊经历、童年创伤。《混沌》的勇气就在于，它几乎拒绝了所有戏剧化的夸张元素。主角吉米，来自最普通的蓝领小康家庭，最普遍的公立学校，身边也是最普通的小屁孩。剧情上，《混沌》也拒绝设置耸人听闻的黑暗真相、痛苦创伤，而去描绘了一幅非常复杂的责任图景。
我不希望他爸爸是个暴力的人，我不希望妈妈是个酒鬼。我不希望孩子被他叔叔托尼骚扰。我想消除所有这些可能性，让我们不会说：“哦，这就是他这么做的原因。”
它不屑戏剧技巧，并固执转身，去面对厄运一般的现实。每个社交平台，或许都设有青少年模式，但你也知道那就是一则免责声明。我们也习惯性的拿出应对答案：讨论未成年人的刑事责任年龄。比如日本更早经历了这样的社会阶段，所以影视中，你能看到导演传达的不安和追问。最有代表性的，便是国民级神剧，从1979年连拍8季的《3年B组金八先生》；多年以后，它还诞生了精神续作，假悬疑真致敬的《3年A班-从此刻起，大家都是我的人质》。近几年青少年犯罪问题不断加剧，但国内相关的，重视青少年心理的影视剧反倒偃旗息鼓了。因为吉米出了事，父亲的车上被坏孩子喷上了侮辱性词汇。当蛮力不可靠，它决定去找寻专业的方法和帮助，想要靠专业工具解决问题。可一旦糟糕的事情发生，民意又会重拾心底预设的答案，粗暴地给误入歧途的孩子贴上“小畜生”的标签。
